【横雏】十号风球

演员x按摩师，标题是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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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上信五喜欢从每一个客人的脖子开始按起，然后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这位客人也没有例外。毫无保留的背部因此开始泛出点点红印，一如红色的花朵沿着雪山的山脚一路绽放。

  真是漂亮的背啊，村上轻声说，薄薄的。这种话在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恭维说出口的，让客人在他这时不止能身体上感到舒服，于是下一次就会继续来光顾他的生意了。只是这一句话是真心的比重更大。趴在那的客人没有回答，村上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低低地发出两下轻笑。那块薄薄的背部因此发出一阵颤动，分明的肩胛像虫翅一样一下下地向后翻转。

  横山裕，是这位客人的名字。村上甚至没确认过这是不是写在身份证上的，毕竟他去记客人们的名字纯粹是为了方便登记每个人的会员卡余额。在对方成为常客后，称呼上从“横山桑”到“横”的简化也没有令村上感到关系被拉近。因为除此了名字之外，横山整个人被一种诱人的谜团所包裹。就跟刚才一样，大部分时候横山只是在那听着，给出一些只能代表他确实听到了、没有睡着的回应，不失礼貌之余实在有点冷淡。村上也不好对客人的隐私进行过多的主动了解。谜团，像是去吃主厨发办一样，其自身中充斥着的不确定性吊起了村上的胃口。如果这就是横山这么做的目的，那他已经做得很成功了。村上头一次并非因为利益而希望对方能来得更加经常，他放不下横山这个谜团。

  啊，他是什么从事什么行业的呢？村上每根手指的指腹轮流滑过对方肌肉有些僵硬、但皮肤如纸一般平整的腰部，认为横山可能和自己一样都是从晨光熹微忙碌到明月高悬。村上捏过对方显然是得到长期锻炼的解释腿部，进一步推测横山的工作内容肯定同样还挺消耗体力，这样间或一次的放松活动就像马拉松路上设立的休息站。很直的腿呢，村上说。对方依旧回复寥寥，这次是听不出语气地“嗯”了一声。

  而且，他的行业要求其中大部分的从业者有一份相对平稳的心性。照对方的状态来说，摁到这个穴位时应该是起码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才对，但横山甚至身体因呼吸而起伏的频率都与刚开始相差无几。这样的工作都有哪些？……警察？但村上从来没见过对方的制服，如果真的是，难道是某种需要向身边的人隐藏身份的警种？这样甚至解释了对方为何经常出外勤还能保持皮肤白净。说来，也有可能是演员，签了各种各样的保密协议，为了方便就干脆统统闭口不谈了。村上开始对自己在这方面毫不了解而感到后悔，可能今天结束后会回家动用一下搜索引擎之类的。嗯，手臂上更是有着锻炼的痕迹，健身房肯定也是横山经常光顾的地方之一了。

  横山先是感到村上在他耳边并非刻意地呼气了一下，再是听到对方肯定是因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醒着而压得很低的声音因为疲劳而变得沙哑：“横山桑，今天的按摩已经结束了。”

  横山知道人呼出的气是不会有太高的温度的，就像冬天往手心哈气时暖意也仅仅是留存片刻。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整个耳朵好像都被村上的一个动作点燃了一般，无名阵火还顺着血液流动席卷到了全身，令横山打算要不还是装睡算了……？这样不但能够继续通过姿势掩盖自己此刻肯定充血得厉害的脸，还能多和村上一起再待一会儿，即使什么都没做。

  果然，横山立即听到村上的自言自语：“欸，这次居然真的睡着了吗？”天啊，没有。横山脑内回复的语速快得就像一名被安插了过多CM任务的主持人。亲爱的，你要知道我在你身旁光是保持平静也是竭尽了全力的。

  横山经常会幻想，如果村上是一名女性会怎么样。通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得以将注意力从身上那对灵活有力的手上稍微分出去一些。如果村上是一名女性，他每次从治疗床上起身，有意无意地在对方面前展示来之不易的人鱼线；然后在对方偷瞄得忘记回话的时候，就可以主动去亲一下对方下垂的眼角了。如果是名女性，村上很可能会立刻因为横山这一举动脸红，看一眼横山虽然本人不算多么喜欢、但经常得到他人夸赞的英俊脸庞后变得更加手足无措。令人着迷可是横山的工作，他得有这种信心。当然，不排除村上认为这是骚扰，然后赏横山一记耳光，不过这本就也是横山需要承担的风险。

  村上将一张前不久才从烘衣机里取出的毛巾盖在横山的背上。“不然这样下去一定会着凉的”，村上念叨着说。这句话在近乎寂静的环境下被说出，所以横山仍然能够听见。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可是村上是一个男人。同性间的这种事情就相对比较复杂了。横山甚至感觉村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那些示好——或者说没意识到是为了什么而示好。比如横山上次特别豪爽地一下子续费一年，比如横山会在大大小小的节日到来时送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是为了和他拉进关系。嘛，毕竟，横山知道，在这间村上肯定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了的房间里走动的时候，这家伙都天然得能撞上房门，然后像小狗一样嗷呜一声，抱怨说“痛いたいたいたい！”。

  右边的床垫忽然向下凹陷了一些，横山知道那大概是村上在那个地方坐了下来。可能只是发着呆稍稍休息一番，也可能是通过看书来打发时间、以等到自己醒来。是后者的话，说不定一会村上还会挨着自己睡着，再好不过了。上次就是，横山在结束后穿完衣服走出房门，发现村上已经把书当被子盖一样睡着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了。一时间横山有很多在对方醒着时不敢做的事想做，但最终他只是弯腰捏了捏对方的手腕。

  村上桑，我走了哦？对上对方被困意催得湿漉的双眼，横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缱绻。幸好村上估计也没发觉。

  嗯，好的，下次再来……。村上当时回答说，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还不往冲横山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横山觉得自己差不多该醒了，于是停止回忆。朝村上坐下的方向抬起头来，然后惊讶地发现对方并没有坐下，而是用手撑着身体在观察自己。对方的惊讶比他更甚，立刻站直了身。这样的反应立刻让横山回到了那个关于村上性别的假设。

  抱歉……！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村上说，只是看了横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一如横山前半小时还进行过的那种幻想。

  你不必为了这个感到抱歉。横山坐起身来，然后听见自己吞咽了一下。他也在紧张，完全没有跟自己预设的那样游刃有余。

  现在？对，现在。

  横山感觉自己的脚踩到了硬且发凉的瓷砖上面，上面有些太滑了。接着他听见自己的手摸过村上眼角的摩擦声，就像微风拂过一片羽毛。柔软的嘴唇吻在手所曾经停留的地方后，发出了短促的啾的一声。村上倒吸了一口气。

  要一起去吃个晚饭吗？横山扶着村上还留有一些汗珠的脖子，是这样说的。不能再普通了。

  好的。村上的同意也稀松平常，就像刚刚没有风暴在他二人之间席卷而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