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壳】一见钟情与一败涂地

summary:关于两个社畜(坐办公室版)究竟怎么谈上的

*不是直系上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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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有适当的员工培训教会这个工作人员不要以貌取人才是啊,裴濬植在心里一阵嘟囔。怎么能凭借一对圆框眼镜和一点青春痘痕就判断李相赫是高中生呢?

  在李相赫还在身上各个兜里翻找证件时,裴濬植干脆伸手把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觉得很嫩但实际上比他自己大上几天所以理论上喊哥也没问题的对方揽进臂弯,睥睨着示意二人是一块儿的。愚蠢的工作人员却是会错了意,为二人让路的同时把头点得高深莫测。显然,他将裴濬植和李相赫的关系误解成另一种更令人浮想联翩的。

  裴濬植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罢了,反正这方面误解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此时顺带回顾一下上次被错当情侣的情形,说真的,当时裴濬植真的没想和李相赫做什么。在员工休息室刚喝半杯冰水入肚后,李相赫向刚好就在旁边小口啃着饼干作为下午茶的裴濬植抱怨说他头痛。刚好裴濬植知道怎么通过仰头和用舌头顶上颚来进行缓解,只不过这种方式光通过自行摸索不大容易习得。于是裴濬植顺理成章地伸手扶着李相赫的下巴和后脑,教对方怎么去放松脸颊附近的肌肉。同事就跟预谋已久似地在两人一接触在一起时就破门而入,可能都没看清二人的动作后就发疯一样跑开,嘴里不停地尖叫,高昂得模糊不清的话音大概是说“裴濬植叛变我们革命啦!竟和李相赫在公共场合肆意亲热!”

  裴濬植可以说正是要感谢人们想象力丰富的大脑和闲不下来的嘴,给了李相赫在今天邀请别人(这个人又正巧是自己)出来酒吧的理由。出于同样的原因,裴濬植初次得以体验抱抱对方的感觉。感觉挺不错的,李相赫虽然比他高那么一点儿,但骨架不大,而且走起路来十分平稳。

  裴濬植莫名地有点感到罪恶。毕竟现在显然自己是在占人便宜。

  裴濬植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地方。瞧,通常,酒吧都光线昏暗,服务生们惯用鼻孔看人;而且由于背景音乐的存在,说话声多多少少会被掩盖。在今天之前,他几乎在所有情况下都是去便利店提一袋烧酒回家,这样子即便醉了也可以毫无顾虑地瘫倒在旁;如果有朋友在场,就干脆坐在公共的桌椅上直接开喝。比如跟裴濬植同期进入公司的李在宛,曾在加班结束后与之一同进行夜宵,并半阴不阳地吐槽过裴濬植用干吃拉面面饼来下酒的奇怪习惯。裴濬植认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整天喝香蕉牛奶这种儿童饮料,实在没有立场去说自己。

  裴濬植不是没想过也拉李相赫去便利店外的长板凳上。但是毕竟是李相赫说要来的,李相赫说什么是什么吧。

  好的。裴濬植的思路还没进行到底,就忽然神经质地狠狠咬自己舌头两下,大概是想提前试验下这种行为对人能产生多大刺激,结果没控制好力道下疼得嘶了一声,被李相赫察觉并关切地望两下后还不敢望回去。那感觉就像被……被流星雨淋了一顿。人总没法飞起来抓着大气层进行痛殴吧。

  在今天之前,不不,好吧,在更久、几个月前。他俩还远不是这种关系。须知只要阵容不一,即便并未产生过直接矛盾也可以通过假象对人产生厌恶。作为旗帜鲜明的头号反卷斗士、恨加班党大代表,裴濬植几乎是将那个每月挂在绩效考核榜首的大名中一笔一画都掰碎了吃进肚子里,还是分批次、循序渐进地:今天吃个“赤”,明天咬个“子”。听说李相赫又是第一个来上班——反转了,前一晚根本就没有走出办公室;叽叽喳喳地,可能是为投递工作报告恰巧经过他们部门的同事吧,热烈讨论起当年李先生是怎样怎样救公司于水火之中、才分那点股份给他简直是将人半辈子捆绑在这的意义大于感谢。

  是可忍孰不可忍,日积月累之下,裴濬植有一天终于被烦到骂了出声:“啊西——李相赫!!”

  一片沉默铺天盖地地笼罩于此。通常会因为所见略同而马上一并开始声讨的周围同事们不约而同得令裴濬植心慌。裴濬植连忙用皮鞋蹬地,带动椅子转动半圈,旋即发现一位虽然和所有人一样西装革履但因脸部于裴濬植而言是陌生的所以格格不入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一米内的跟前。

  裴濬植看到对方眼里写满疑惑,同时也清晰映出自己摆在脸上的不解。直到那人开口用有些清冷的嗓音曰道:“嗯,我是。请问你有什么……?”

  嘴角跟被电击一样抽动了几下后,裴濬植至今非常自己在职场上捶打而成的超厚脸皮与随机应变能力:“荣幸,荣幸,终于见到您了!我一直是……对您非常仰慕的!”接着便是倏地起身,鞠躬,握手;仿佛对方不是仅仅路过,而是刚刚和裴濬植签下一份大额合同,或者帮忙合法规避了一定比例的所得税。

  李相赫最后蒙头蒙脑地走了,裴濬植一路目送对方显得有点刚见鬼一样的离去之背影,短短几秒内,在脑子里排了一出大戏:男主角李相赫因公乘坐廉价航班(并不代表裴濬植那时候就意识到了李相赫的节俭,而只是这样有利于故事情节的推动)去一个总之很远的地方出差,结果在专心阅读放在前座凳子后背的袋子里注意事项时,被空乘用插电的喇叭叫到通常是用来为乘客准备食物的小隔间里。对方语无伦次又手舞足蹈地说您是要拯救我们这趟飞行的超级英雄、我们看到您头顶悬浮着的超能力印记之类的。

  裴濬植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就和这个无厘头的空乘差不多(或许没有印记的部分,不过那本来就只是为了让故事变得合理而存在的)。而李相赫,非常好心地,没有当场抓起一杯拿铁(谁让裴濬植喝这个跟喝水一样,在他桌子上几乎随时都能找到没喝完的)往人脸上泼,然后丢下一句完全恰当的“神经病”,就已经展现出了极度良好的教养。就因为这个,裴濬植虽然羞愧难当,但内心的好感也因此不得不踌躇着向上攀升些许。

  裴濬植在自我安慰说没事,之后大概就不经常碰得到时,天道就已往完全与其意愿相反的方向运转。或者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墨菲效应实践:越担心的事情越会发生。在次日早上七点四十,距离迟到只差分针稍微摆一下屁股,裴濬植在小步快跑向电梯时还得时不时低头看看单手紧握的饮料有没有随他动作而过度摇摆以至于溢出;故而,在门就要堪堪合上时他甚至没办法伸手扒住门边,只能急得喊出声来:“你好——”

  门应声而开,裴濬植见缝插针地立即迈步跨入。救裴濬植于水火的善人站在门边的按钮前,依旧困得两眼无神,不过没忘冲他点头示意。裴濬植连忙在杯口旁嘬上一口,在被甘苦醒了下神的刹那意识到那个一边哈欠连天一边挠着自己鸡窝般的头的家伙究竟是谁后整个人飞出宇宙;接着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去按亮楼层但是电梯已经稳当停在了他的办公室前。

  该死的,李相赫这么高高在上的家伙居然还屈尊记住了!

而且怎么居然这样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差点迟到——裴濬植在出电梯前因为还没回到地球表面而怔住好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在离开之前冲对方再鞠一躬。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裴濬植落荒而逃。李在宛因为工作环境受到打扰而向把地板踏得响亮的罪魁祸首投去不满的一瞥。裴濬植可能还有点适应不了这个星球的重力系统,不但没功夫回敬对方,还差点在自动巡航回位的路上被总不经意在各种地方凸起一小块的地毯绊倒。

「WOLF:哎哟,这是怎么了?」手机屏幕适时亮起,裴濬植不得不将迷茫的目光重新聚焦。

「Bang: 」

「Bang:遇到了……那位哥。」裴濬植思量再三。对方不说年龄、姑且工作上确实算是自己的上司(他不清楚,他不知道——哎呀!)。而且打字和真的说的份量亦有差距。意思是在赛博世界里怎么喊好像都不会怎样。

  “噗嗤。”随后是李在宛向周围正投入于工作的人们轻轻道歉的声音。即使视线被各种文件和设备严防死守,裴濬植也已能透视一般看到了对方鼓起的一对苹果肌。

「WOLF:呀,不会吧,难道是你又和人搭讪,结果惨遭拒绝了?」

「Bang:我倒宁愿如此!!!」回复之迅速,足见其情绪之强烈。

  再下一条消息和这条间又隔了起码半分钟,李在宛兴致勃勃地打了两行字,本想继续调侃,结果终于又收到一条:

「Bang:我和他什么也没说。」

  李在宛关闭屏幕,不再回复。显而易见:这家伙已经栽了、陷进去了、没救了、完蛋了。

  背景音乐中存在感尤为强烈的低频振动得裴濬植回到现在。酒吧偏狭窄的长廊里,他一边如同设置了自动寻路一般领人到吧台前坐下,一边犹豫着是不是都这样了正巧暂且不用把手收回来。裴濬植闻到李相赫的发丝上带有护发素的香精味;用余光悄悄打量两下,现在不用上班却反倒梳得一丝不苟的。裴濬植擅自做出亲密举动前没问,李相赫也任何话语都没说。但或许在上次和之后更多次的各种偶遇的作用下,好似巴甫洛夫流口水的狗,即便去掉“偶然”这一条件,裴濬植还会因为单纯地与李相赫接近而感到心跳加速,扑通扑通扑通。

  看样子李相赫也不很拘谨、应该没太介怀。不过裴濬植最终还是以翻menu为由将手从人身上慢慢滑落回来,刚刚还保持轻轻发力的臂膀现在无所事事地垂在身侧的样子看着似乎还抱有遗憾。

  李相赫的视线甚至没怎么在今日推荐那栏作停留就叫了一杯长岛冰茶,裴濬植第一反应是难道这家伙叛逆地真的把自己代入了高中生的角色、所以点了这种小孩子第一次来会凭一股新鲜劲会点的东西。

  李相赫的解释却说:“唉,就是想弄点甜的,这样有助于缓解工作压力。”

  裴濬植表示理解,并暗示自己乐于倾听更多;后者,无论原因是何,结果就是立即训练有素地接过飞盘。在李相赫酝酿期间,出于不知道谁给灌输的迷信,即便已经相当好奇摄入糖分是否的确对心情调节具有奇效,裴濬植最终还是点了据说在哪都不容易出错的威士忌。

  (裴濬植那一刻的想法大致如下:万一,即便是以比随手放下一杯外壁沾有水珠的冷饮却不慎导致有人被年久失修冰箱或者灯泡电击身亡还低的几率,李相赫最终和我发展成了可以分享饮料的关系呢?)

  李相赫现在垂着眼角的表情和撑着下巴的动作很适合在纤细的手指间添一支香烟,裴濬植被自己的浮想联翩蛊走了一阵。可惜这样一来亲起来就有味道了——这一下思维跳跃弄得裴濬植立刻咳嗽起来,仿佛真的有烟呛他一样。

  “啊,濬植,你没事吧?”李相赫伸手去拍裴濬植的背,裴濬植没忍住咳得更厉害之余一个激灵之下差点闪身避开——甚至没空留意对方称呼上的变化。  “真的很羡慕你可以……总是准时。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我动不动主动加班的份上,每个月初就会被大扣一顿缺勤工资。”

  “欸?”裴濬植眨眼,望向李相赫,对视一下后再连续快速地眨好几下,“嗯,就是,哥,你怎么知道?”

  李相赫被问得一愣,头都从手掌上移开两寸,不过还是回答得很从容:“看一下出勤表的事。因为是濬植所以多留意了一下。”

  明明李相赫的话并非锋刀利剑,裴濬植的目光却开始闪躲。

  啊!是不是以我们的关系……这么说有点怪了呢?李相赫在后悔的同时难免有点困惑。他可以通过对别人而言少到离谱的现有材料做出一份漂亮的项目分析,这是因为他有对数字天才般的敏锐和工作多年积累出超乎寻常的经验。在情感方面,他自觉天生迟钝;这种事也难以向谁拜师学习,更是一次也没有身处亲密关系当中过。所以面对目前这样的情况,他一时间有点不知如何去应对是好。

  所以直到裴性雄就李相赫的异状提出前辈应当给予的关怀前,李相赫都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

  “连续一周坐公交车上班?可别跟我说李总是忽然想要体验生活了。”说到这里,裴性雄自己都笑了出声,只得连连摆手以示抱歉,稍微正色后继续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或者因为本月我司流水一般而替我这个财务着想?太感动了,但还是不用了。要是哪次见到你那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金监督会以为是电脑屏幕不适合的。换一个比你省下来的车费贵得多呢。”

  承受公交车上没被李相赫让座的学生发出的瞪视、来自另一些上班族冲那个黑色的电子方盒乱喷出的唾沫星子、以及更多考验人类忍耐极限的折磨,李相赫抱的是几乎必定破灭的巧合幻想。往好的方面想,即便目的不纯、即使人们挤来晃去的容易损伤到书本,李相赫还是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了比平时更多的阅读。

  李相赫因为既要开始进入状态还要想某些难以言说之事,并无空暇去理睬裴性雄,在裴性雄说完之后停下狂敲键盘的手、甚至呼吸也滞下一般原地静止了一刻,才抬眼:“嗯?哥在和我讲话吗?”

  裴性雄忍不住将手上的资料卷成一筒然后去敲那该死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木头脑袋,然后直接表明态度:“你小子是不是跟人谈恋爱了?”

  “没有。”否认得这样干脆反而有点蹊跷,结果李相赫的嘴根本刹不住车,“我和濬植只是普通同事。”

  “哦,现在知道名字了。哪个部门的?”深知此人尿性的裴性雄都懒得骂他,“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有哪一步。就是仅仅相互知道。四楼好像是外联部吗?”李相赫继续低头干活,不过速度已然不及方才,就像几项任务多线运行时针对性地在某方面——就是裴性雄刚才提到的那方面——拨高利用率占比。

  “外联部和技术部。”裴性雄展开那份无辜的资料、尽可能地抚平折痕,“所以你连人家是哪个部门的都不知道就开始天天盯着人家看?”

  不,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的。李相赫任由指尖飞舞、保持默不作声,但脑内已经开始了延绵的反驳与抱怨。除了上次走错进普通电梯遇到以外(而且一句话没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把人吓到了,睡眠不足真的这么影响精神气质吗),之后无论早到晚到都没法在那边电梯里碰上了。李相赫除了被更多同事下属看到自己因为期望落空而更加面目不善的模样以外,超出日常份额的收获只有零星几声“哥早上好”。

  裴性雄将一份打印文件轻轻放在李相赫桌上,不知道怎么做到用嘴发出咔哒一声。李相赫摸向还带余温的纸面,其上黑色的碳字冷静地组合成与裴濬植有关的一些通常不向大众公开事实在间接向他暗示裴性雄这似乎是以权谋私。

  别瞎想了,都是上系统一搜就有的东西。裴性雄已经料到李相赫会有什么顾虑,义正词严地补充。李相赫轻飘飘地回复说谢谢,接着将纸随手放回,继续做起手头的工作,让已经是在极力进行推波助澜的那位在一旁感到甚是无奈。

  李相赫的体谅之心偶然觉醒,觉得这种时候没有必要炫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项本领在先前他就用过,裴濬植的出行习惯正是在难以言喻的初次见面后通过在回忆里景象中从对方办公桌上被随意摆放的IC卡判断出的。

  在之后李相赫也并未浪费过任何利用自己异禀天赋的机会。而机会从不会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落在科学家的头顶上(李相赫十分清楚那只是一个为了教育小孩诞生的半真半假的故事):他得主动去寻找。

  在休息室碰上裴濬植时,李相赫虽然有点高兴、但并未感到惊讶——都在预料之中。动不动就买外带饮料不切实际,更多情况下如果想要尽量实现咖啡自由,对方就只能时不时过来手动冲泡。

  “哇哦,冰美式!”裴濬植一直努力不往李相赫那边展示出过大的兴趣,但是在听到制冰机的嗡响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感叹一句。“我就受不了那个苦!”

  李相赫僵了僵,他同样没有这方面的偏好。他坦白说自己也是首次尝试,就举杯要灌一大口。裴濬植手急眼快地摁住李相赫:“阿尼——哥你别!这么冲动的话……会忍不住吐出来的!”

  李相赫的视线从自己手臂上裴濬植用力得抓皱西装的手和节能灯下裴濬植瞪大后愈发明亮的眼之间来回跳跃;而裴濬植也用上一定时间才发觉自己这样一直保持不动有多傻。赶紧放开后,裴濬植通过不断挠头来企图缓解胸中游窜的尴尬。

  “啊啊啊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异口同声之下裴濬植还是听见了李相赫的话,而他没法看着李相赫的笑脸却不被其中的真诚所感染。裴濬植心想,唉,真是小题大做——然而无法判断他究竟是在责备在场的哪位。

  万事皆有征兆,区别只在于大小。比如下雨之前,蚂蚁都会紧急搬家。而两个人来往之间造成的气压变化同样压到了身边人们的头上,他们轻而易举就感知到了。

  其他同事,比起上次那种视情况自发的噤声,现在更是默契十足地将那个一度被与反抗权威、反对不正当无意义竞争捆绑在一起的人闭口不言。现在,他们会暗示性地欢快谈论说流行乐榜单上某支单曲的排名忽然令人惊讶地大幅度上升。这通常得益于明星之间那些或真或假但绝对具有炒作价值的绯闻们。

  裴濬植在跟他们说过话之后,会立即往嘴里丢两粒足够强劲的薄荷旋风。

  反而相比之下更接近风暴中心的人们已经做到泰然处之。一个随机选择的平常夜晚,李在宛正活动着肩膀、打算喊裴濬植一起去楼下简单吃顿饭。一抬头看到后者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模样,他就收回了要敲对方桌面的手指、心底明白对方今天又是打算加班结束后再(大概还是和别人一起)进行用餐了。而正在几乎同一时段,裴性雄看了眼李相赫手上包装良好的纸杯、顺手将本来就在翻看的文件故意掀得哗啦一声,并委婉地指出,购买调制饮品、以及这个数量,并不符合李相赫的经济结构。

  李相赫随后的眨眼不知道是在湿润使用过度后有些干涩的眼球,还是在向好友坦率表示“那我就是这样了”。

  李相赫在另外几个眨眼的空档从回到现在的时空,随手摸了下自己不经意间被笑容拖累得有些疲惫的侧颊;它总是不由分说地侵占自己的面部,就像之前对许多次一样。李相赫已经不知不觉和裴濬植透露了太多前尘往事,以及太多的内心真实想法,而恰巧它们从第一口饮料顺着喉咙微微灼烧进肚子里之后就一直盘桓在李相赫的脑内、以与脉搏一并跳动的方式不断昭示自己的存在。

  “说实话,有时候我会想要不他们找别人来坐我的位置算了。虽然我们工作的地方并非官场,但总归来说,似乎如果我是个足够淡泊名利的人会更轻松。”李相赫用长吸管搅动被子里化剩指甲盖大小的冰块,它们随着李相赫的动作旋转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总想所有人都认可自己,还希望尽可能多地拿到钱;但拥有那两者之后,我只是买来一张很大很舒服的床,然后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用在睡大觉上。”

  裴濬植笑了,这番话就像第一次离家的孩子终于和妈妈打了一通长途电话时会说的。“相赫现在看样子其实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了啊。”他说,尽可能把自己那种没有由来的欣赏意味收敛,“就像我第一次喝酒那样。当时我心想,哎呀,简直难以下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玩意哟!但是……立马就适应了。李在宛说我喝起酒来就像被黑客攻击的电脑——不知道你见过没有——不停弹窗,直到彻底宕机为止。”

  李相赫呆呆望着裴濬植,显然是在搜肠刮肚地琢磨怎么接话。裴濬植看得出对方也离“宕机”不远了。长岛冰茶的威力显然比想象中的要不容小觑。

  “没有见过呢,李在宛是谁?”李相赫的神经被酒精逐渐麻痹后开始有点不能流畅地控制表情了,裴濬植看着他想笑但因为意图不够强烈而做出了一个其实还是不做更好的诡异表情。

  “一个很烦人家伙,但是是朋友。”裴濬植才发现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往前探去,此时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已经近到令他心中开始警铃大作了。然而在裴濬植狭窄的世界里,意外契合李相赫的分线运行理论的是,李相赫的声音的接收优先级被悄悄地拨到最高。于是其他的声音们一时间都被忽略掉了,裴濬植对象征与实际意义上的都一视同仁。

  “朋友。”李相赫抓重点的能力显然随清醒度一并下降了,两次话都说得有点不着边际,“啊啊。性雄哥也是我的朋友。有机会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好。裴濬植本来想立刻回答的即便他第一反应是“裴性雄又是哪个家伙”,但是接下来他被堵住了嘴。果然太过危险了,凶兽黑猫借助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性率先冲人发起了惨无人道的袭击,而且撤退速度一如进攻一般霹雳、令人来不及反打。

  这或许是李相赫心底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因为他在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愣了好一会才把早藏不住的羞赧深色转到一边。或者说李相赫以为只要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没人能察觉刚才的事。盯着对方进行了无数种猜测的裴濬植原本是要开始陷入狂喜才是的,但是在多个心愿得以了结的剧烈冲击之下,裴濬植的牙齿、舌头以及全身更多的器官都在告诉他:

  是甜的。甜的东西真的能让人——

  疯狂上瘾。灵魂出窍。然后感官缴械,最终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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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感觉写得很差,多次删改还是很不满意,后续还有内容但不知道会不会写了。。

二编:还是写了 站内跳转: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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